镇静剂类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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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5/9 11:54:00
一本周的课程讲老庄思想。讲庄子时,有几个寓言是我必提的,比如“庄周梦蝶”。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出自《庄子·齐物论》,全文如下: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在文字层面,故事的情节并不难解:庄子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随即梦醒,便生出了一种疑惑——究竟是我做梦变成了一只蝴蝶呢?还是一只蝴蝶做梦变成了“我”?这个疑惑向我们展示了生命的两种可能:在常识性的观念中,“我”(作为一个人)是相对真实的存在,而蝴蝶是“我”变化的产物,是虚幻的存在;而在庄子的设想中,“我”(作为一个人)是虚幻的存在,真实的存在是蝴蝶,“我”只是蝴蝶变化的结果。

简单而言,庄子的这个疑问将我们置于一个困局:我们如何可以证明自己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我们如何可以证明自己不是生活在“蝴蝶的梦中”?或者说,当我们不确定自己所处时空的真实性时,我们有多少种方法来确证所处时空的真实?

我在说到这里时,很多同学本能的反应是“掐自己一下”。这种方法听起来“有效”,但它隐藏在一个前提之下,即:痛觉是属于现实世界的,如果感受到痛觉,证明自己所处的世界是现实世界。(这种验证如同《盗梦空间》里的陀螺,我们在下文中还将涉及。)这种方法在本质上是将“痛觉”作为现实世界与梦境世界的区隔,试图以此将两个世界截然分开,听起来固然是一种简单易行的操作方法,但问题是,这个前提可以成立吗?或者说,我们怎么可以确定,痛觉就一定属于现实世界的呢?在梦境中就不会产生痛觉吗?

(易中天先生认为,可以把庄子的梦想象为电子,那么它就可以既在A点又在B点。是说或可通。不过,将其比作微观世界的粒子,倒不如使用“共享梦境”的假设更容易让人理解。)

很显然,如果我们经历的梦境足够丰富,我们很容易发现,梦几乎可以完美地模拟现实的一切,在梦境之中,人可以产生现实世界中的所有感觉,包括痛觉在内。以此而论,我们“掐自己”,完全无法确证自己所属时空的真实性。因此,庄子提出的那个设问——“我”可能生活在一只蝴蝶的梦中——是无法推翻的。

在后文中,庄子采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物化),化解了这个问题产生的尴尬,关于这一点,我们暂不展开,我们可以先从现代流行文化入手,看看西方人是如何解读这个问题的。

《盗梦空间》的剧情与时空结构并不复杂。电影假定,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可以进入他人的梦境,而梦境又可以分为诸多层次,即形成一种“俄罗斯套娃”式的结构;对于进出梦境的人来说,他们有一种方式回到上一级梦境,直至回归现实世界,就是自杀。

这样的情节设定造成了潜在的危险:男主角的妻子因为不确定自己是否生活在现实时空,执意要杀死自己以回归“真实世界”(在电影中,她实际上已经置身于最真实的世界);而对于男主角来说,他也时刻怀疑自己所处的时空是否真实,因此,他找到了一种检验时空真实性的工具——陀螺。

我们在上文中业已提及,陀螺本质上和痛觉一样,是一种看似可靠的检测方式,但它背后仍然依赖于这样的推断:在现实世界中,由于空气阻力的存在,陀螺转动之后会逐渐停止;在梦境之中,由于没有空气阻力,陀螺会永远旋转;因此,陀螺停止与否,向它的主人指示了世界的真实性。

不过,这里显然有一个漏洞。我们可以设想这样一种梦境:其中是有空气阻力存在的,陀螺是会在这个时空逐渐停止的。当主人公陷身于此类梦境,他又如何能通过旋转陀螺的方式确证时空真实性呢?电影编导回避了这个问题,取而代之的,他们为电影设定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陀螺是否停止是未知之数。(依据访谈,他们的本意是让陀螺停止的。)但是,这个开放性结局并不能让我们满意,我们是否可以想象一种方法,帮助我们确定世界的真实性呢?(旋转陀螺看起来比“掐自己”更显文艺范,但就其本质而论,这种方法和“掐自己”是同一种土鳖思路。)

站在怀疑论的立场,我们的答案是“没有”。即,我们完全找不到一种可靠的方法,来确定自己生活的世界是梦境还是“真实世界”。此种强大的怀疑论传统,在西方文化中一直延续,并由此诞生了现代科幻文艺,但对中国文化而言,庄子用了两个字将此类怀疑消弭无形:物化。

什么叫做“物化”呢?这个笼统的归纳,一下子跳脱了以上所有的怀疑。我们发现,从同一个疑问出发,中西文化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庄子于此之前鼓吹“和之以天倪,因之以蔓衍”(《齐物论》),于此之后复又忠告“以有涯随无涯殆矣”(《养生主》),实际上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索的努力。西方哲学则完全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笛卡尔假设了一个善于欺骗的魔*,从而将“怀疑本身”视为我们可以确证的真实,而COGITO也随之成为理性主义哲学的基石。

怀疑我们所处世界的真实性,这对于古代中国人,或者现代西方人来说,是很寻常普遍的事情。但这两种质疑却导致了不同的结果,西方文化因此而形成了坚定的宗教意志和强烈的科学精神,在现代则衍生出丰富多彩的科幻文艺作品;中国文化(至少对道家而言)则走上了一条审美的道路,回避了对世界“真实性”的探求,而将目光转而投注于人性之善与自然之美。我们很难,也没有必要去评判中西文化在这个问题上的高低优劣,两种质疑的不同解法,反映了两种不同的生活态度。

两相对比,中国文化从古至今都是务实的,就算人生是一个梦吧,这个梦也足以承载所有的人生意义了。至于谁是梦的主人?是否一定要去深究呢?

狸夭夭

且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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