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这周要连更四天故事的陈拙。
昨天,我们发了东北最调皮女入殓师孙留仙的第一篇故事,讲述了她和女师傅如何称霸殡仪馆的故事。
今天的故事我先不剧透,直接给你们看张图。
她短短的小手里拿着的是“五帝钱”
这是我们办公室一位女同事的护身符,上大学离家时,他爸费了半天劲给她集齐清朝五代铜币,告诉她随身带着这串五帝钱,就能保平安。
没想到,入殓师孙留仙也有同款,只不过她那条串五帝钱的红绳儿,用黑狗血浸泡过。
在殡仪馆工作,没点护身符让自己安心可不行,毕竟,孙留仙每天面对的都是些忒刺激的事儿——
她不光要帮一个女孩儿找到脑袋,还跟对方妈妈承诺,要让女孩儿美美地离开。
年12月6日,午夜一点多,睡梦中听到手机铃声响了,本能反应我坐了起来。这个工作需要24小时待命,半夜来遗体,就得立马到位。
我以为是去单位,结果是去一个逝者家,而且叮嘱我尸体有点惨烈,做好准备。
所以我很是懵逼。现场不是应该找法医,医院,最后才是找我们吗?怎么反着来了?
入殓师这个职业有时也会出现场,但在我们小城市几率极低,杀人、车祸在这儿绝对是爆炸性新闻。
说实话,这几年我没少见到尸体,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这也成为我职业生涯里最刺激,也最不想回忆的事。
现场是在一个小楼一层的房子里,47平,两家共用一个厕所,没有客厅,一个过道连着两家的两个卧室和一个厨房。
踏进屋,竟然香香的,一定是个女孩子住。爱美,有熏香,还混着洗衣液味道,墙刷成粉色,很温馨。阳台开着不知名的小花,铺着地毯,还放了一对小桌椅,看来主人经常坐下来晒太阳。
如今,这个女孩就躺在地上——身体在,但脑袋、手和脚都没了。尸体有的部位切口边缘连着皮,有的破损严重。
女孩没穿衣服裤子,我倒吸一口凉气,是不是被性侵后杀人分尸?
我心里把这个惨无人道的凶手诅咒了好几遍。
但我的现实是,破损可以修复,但没了脑袋,还怎么还原啊?
我下意识问了一句警察,法医呢?医院的人呢?身份知道吗?死亡证明有吗?这么问是为了把尸体弄走,然后在冰柜里存放,等家属来再做下一步处理。
原来这些人都来过了,最后才找的我们。法医在我们单位做尸检,对比身份,我们再出面做一个死亡证明。至于怎么修复,就得家属来沟通了。
死者很快就确定了身份,是邻市一个20岁小姑娘,叫宁宁,在本地一家餐馆打工。小姑娘爱干净,嫌宿舍人多,闹腾,埋汰,就自己租了这个温馨的小房子。
尸体在殡仪馆的第三天,宁宁母亲来了。宁宁7岁时父亲就去世,不少人劝过宁宁妈妈再改嫁,但她怕二婚的男人不能对女儿好,所以这么多年俩人一直相依为命。
出了这样的事,母亲的精神支柱完全垮了。
宁宁母亲在殡仪馆里哭的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喊,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啊,这么对待我的孩子啊,你杀就杀吧,干嘛这么折磨我们孩子啊!
我等在一边,心里也很难过,等母亲没有力气哭喊了才过去问她,打算怎么处理?
母亲咬咬牙恨恨地说,凶手一天不抓住,宁宁丢失的身体零件不找回来,她就一天不让女儿火化。她提出先给宁宁办理遗体寄存,我尊重她的选择,很快办好手续。
宁宁被杀后大概两个星期,警察进一步侦查,在那个小院里的破水缸中,发现了埋在一块儿巨大石头下的手和脚,但脑袋不在。
屋里屋外翻遍了,警察还按照杀人犯的路线,一路能扔脑袋的地方,就连幼儿园都列入了搜索范围,甚至我们这些人闲着没事都去帮忙找脑袋,最终还是没找到。
当时还有传闻说嫌疑犯爱吃人,这脑袋让他煮了吃了。
手脚都找回来了,那时我师父许老大还在,我俩一起把宁宁请了出来。
我跟宁宁说,今天帮你把手跟脚缝上,我手生,缝起来可能会疼,你忍着点,我尽量温柔些。不过我师父的手艺可以,可能会好点。
说实话在宁宁这具无头、无手脚的尸体上缝合已经开始腐烂的手脚,真的废了不少劲。缝完后,我们将宁宁又请回去睡觉了。宁宁母亲心里好受多了,说起码现在看着有点人样了。
我安慰她,心里盼着早日破案。接下来只要有空,我都会去帮宁宁找脑袋。
可能是心里总惦着宁宁的事吧,从给她缝完手脚那天开始的一年多里,我经常能梦见宁宁站在我面前呜呜地哭,跟我说,求求你帮我找脑袋。
宁宁总在我梦里闹腾,可能是因为那天午夜现场是我去的,她破损的位置也是我缝合的,所以她信任我,想让我完成这个未了的心愿吧。
之前我讲过,做噩梦这事儿对我一点都不陌生。
从我当学徒到出师之间,那一年半的时间里,几乎每一天都做噩梦。这些尸体会在我脑子里打麻将喝茶,甚至开起party。
有一次,晚上值班我困了,想睡一会儿,梦里一个老太太告诉我,你把我衣服扣子解开,给我重新穿一下。我说怎么了?她说你给我扣错了。
刷一下,我瞬间就醒了。然后跑去刚刚入殓完的老太太那儿一看,果然是我粗心,有一个扣子扣错了。我只能宽慰自己说,下次再不细心干活,梦里还有老太太来找你。
噩梦做到第10个月左右的时候,实在是折磨的受不了,我也有想过,算了,但后来一想不行,我才干了几个月我就要放弃了。
当时能撑下来,也是师父说:“你就要接受,接受不了那你就不要做了。”
老话讲柳树枝是驱*的,我特意折了一个,睡觉之前我就破口大骂:“我有武器了,今天晚上谁再来,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也挺神奇,那一晚上也做噩梦了,但是少了很多。
我知道*是假的,人的恐惧是真的。
宁宁被杀4个月后,犯罪嫌疑人终于归案了。
原谅我没本事,犯罪嫌疑人我也见不到,不过宁宁母亲跟我细说了经过。
凶犯就是房东。
宁宁是年9月30号去房东家看的房子,一次性交了一年块房租。那男人36岁,离婚两年,属于在外头狗屁不是,回家耍横的那种,媳妇嫌他窝囊,两人没孩子离得也快。
不过离婚后这男人心头的恨没有消失,反而加强了,他甚至想过要杀了前妻,但是怂了吧唧的他只是说说想想,哪敢动手。
这男人第一次见到前来看房子的宁宁,按他的话说,就看上了宁宁。之后他经常买点吃的带去出租屋里,表达自己的意思,想跟宁宁处对象。
宁宁明确拒绝了。说他俩差的太多,而且男人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12月6日这天晚上,男人又去纠缠宁宁,再次被拒绝。心里郁闷的他找到一个狐朋狗友喝酒,几杯白酒下肚,两个男人就开始讨论男女那点事,话题猥琐下流,不堪入耳。
聊着聊着,房东就说看上了自己家租房的那个小丫蛋了,就是太能矜持,搞不到手。
酒友开始给他出馊主意。说生米煮成熟饭懂吗,那小丫头才20,睡了,再哄哄,给买点好东西,小女孩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你俩就能顺理成章处对象了,多简单。
真是鱼找鱼,虾找虾,癞蛤蟆青蛙是一家,这句话真没错。
两个猥琐的男人喝完酒都午夜11点了,借着点酒劲,这男人回家的路上边走边想:不就是自己没钱,没本事,所以前妻才离婚,抛弃他的;而这个小丫头也是,什么我岁数大,不都说小丫头喜欢大叔嘛,其实喜欢的都是那些有钱的大叔。
越想越气的男人,瞬间改变了回家路线,折向自己租给宁宁的房子。
一个房子住两家就有这个隐患,除了自己家的房间门,外头还有一个共用的大门,这个门一般不锁,什么人都能进去。
自从外屋那家把钥匙弄丢以后,他家也嫌费劲,就没修外面这个大门,就这样这个房东进去了。他还有里屋的备用钥匙,宁宁租房子的时候问过他这个事情,他撒了谎,宁宁也没多问。
男人轻手轻脚的拧开了门锁,就见宁宁在床上睡觉呢,原始冲动占据了大脑。他压过去,开始疯狂亲吻宁宁,扯她身上的衣服。
宁宁醒了,吓傻了。她大喊救命,想着外屋的那户人家听见了会救她,可惜那天外屋那家人没在。
男人怕宁宁的大喊招来人,就松开了手,开始“商量”。他恶心地说自己从离婚到现在好久没碰过女人了,外面的女人他嫌脏,不想找,怕得病,他说舒服完了他会走,如果宁宁介意他可以给宁宁钱(我已经想不出来什么词骂他了)。
宁宁听完这话哭得更厉害了,接着就骂他,说他真不要脸啊,处对象不行就来强的了,强的不行了就开始商量了。
宁宁说她就不同意,明天就退房子,然后在这窗户上贴上房东是啥样人,让你的房子租不出去。
男人气得不行,但还是强压着火气哄宁宁,宁宁看他那怂样就乐了,说咋滴,生气了啊,生气你就杀了我啊,瞅你那怂样!
接下来这男人先是掐宁宁脖子想跟宁宁发生关系,可能是紧张和害怕,没成功,他越来越害怕宁宁把他今天做的事说出去,就用枕头捂了上去。
宁宁不动了。
这个时候酒也醒了,也慌了。他开始疯狂地摇宁宁,说你别吓我啊,我是喜欢你的,你醒醒啊。一番操作没用,他就把宁宁拖到院里打算埋起来,又嫌挖土费劲,就决定分尸。
他去隔壁院偷来把手锯,可能是太钝,切起来费劲,加上他不会切,就有了开头宁宁被损毁的乱七八糟的那一幕。他发现尸体切不动,就开始切手切脚。
警察问他为什么要切宁宁脑袋?他说听别人说的,人死的时候瞳孔等于一台小型摄像机,会录下看见的一切,他怕暴露。
都切的差不多了,他就把宁宁的手脚藏在了院里的破水缸里。脑袋和尸体本来是打算弄个大行李箱拿走的,后来他看宁宁的脑袋单独在一边害怕,就把尸体拖回屋,然后抱着脑袋打算去买个行李箱。
抱着脑袋去买行李箱,那他肯定是疯了,也许是编出来的。他又说自己顺手把脑袋扔了,脑袋扔哪了却死活不说。
可能是自知死罪难逃,他还跟刑警说,你们那么牛逼,你们自己找啊。刑警气得差点没打他,不然真打死他,连我他妈都想打他。
大半夜哪有卖行李箱的,这男人说自己就打算返回把尸体处理了,结果赶上外屋那家人回来,发现这边门没锁严,也怕一个小姑娘出点什么事,开门进去一看,就看见了他们绝对能记一辈子的恐怖一幕,外屋这家媳妇镇定了好一会,磕磕巴巴的报了警。
那男人看见屋里有人影,就猜到事情暴露了,他就跑,一口气跑到附近农村。找了一个没人住的破房子,一住就是几个月。
后来这瘪犊子选择了自首,但不是为了良心,而是荒野生存失败实在挨不住饿,干脆进笆篱子里有口饭吃。
脑袋还没找到,案子不算破。宁宁妈跟我说完,眼睛通红。
我知道这几个月从宁宁出事以来,她承受了太多,头发都白了。宁宁妈妈是卖保险的,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挣钱有限,但她一直努力给宁宁最好的生活。
宁宁的学习成绩不算好,19岁就出来上饭店打工了,妈妈也尊重女儿的选择,但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她,没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为了挣钱养姑娘,她也没怎么好好陪宁宁,对姑娘有亏欠和遗憾。
她和我说,宁宁是那种特别阳光的女孩子,爱笑,温柔,开朗,能说会道的。平常在家就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觉得有生机,没事喜欢看漫威的电影。
上班后,宁宁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跟妈妈打个报平安的电话,讲讲今天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出事前的一个礼拜,她还害羞的跟妈妈说过,看上了饭店的厨师长,对方24岁,长得白净帅气大高个,她想去表白。当时妈妈给她出主意,小姑娘要矜持,如果厨师长主动追求的话,那可以考虑处处看。
宁宁出事的那天半夜,她都睡下了,突然心咯噔一下,上不来气就醒了。结果不久就接到宁宁出事的电话了。
宁宁住在我们殡仪馆小冰柜里那段日子,妈妈经常来看她,我甚至心里还偷偷羡慕过宁宁,有这么好的一个妈妈。
我记得年1月27号那天是大年三十,距离宁宁被害过去了一个半月。这天我值夜班,宁宁妈拿了两份饺子过来,是女儿最喜欢的酸菜猪肉馅,还给我带了一份。
我问阿姨,要不要看看宁宁?
阿姨说不了,她接受不了,就这么看看,给宁宁送点饺子,跟她说说话。她站在冰柜前,把饺子打开,说今天是年三十,你不在家,我自己没意思,本来想你和老公都不在了,都扔下我,我也自杀去陪你得了。但一想到你的头还没给找回来,我没脸去见你啊,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你。
说完又看看自己拿来的饺子,自言自语“都没脑袋,也没办法吃啊!”接着她跪在了地下。
我在一边也跟着哭,这是我在殡仪馆过得最不好受的一个新年。我把她扶起来,说地下凉,宁宁看她这样会心疼的,快起来。“大过年的,咱听话,咱不哭了,跟宁宁一起过年。”
接着她陪我值班,说两盒饺子我都吃了吧,替宁宁吃,我吃东西差劲,是硬塞进去的,就为了哄她高兴点。
后来,宁宁妈妈就抽下午我们没啥事的时候来看女儿,每个节日都会带两份吃的来,因为宁宁的事一直是我负责,可能我态度好,也可能是因为我跟宁宁差一岁,她看我有亲切感,有心里安慰吧,每回吃的都给我一份。
那些日子,不干活的时候我就会去看宁宁,我总跟她说,这里挺冷的是吧,咱再等等,脑袋回来了,你就可以搬家了。
等着宁宁脑袋回来的那个阶段,我都住在殡仪馆宿舍。那时的我已经不太做噩梦了,不过我还在练习如何与尸体相处。
在殡仪馆值班的时候,我多是一个人。记得刚入行那年的8月12日,师父第一次把我一个人扔在殡仪馆,是她故意安排的。
那天我走进停尸房,正好有好多尸体,我愣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了句“大家好”,但立马心里合计不能这么说。
我给自己打气,接着刚才的话去圆:“今天晚上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不调皮捣蛋,你们也不要吓我。”
害怕的当然是我,我扣着手,不敢靠近尸体。待了一会儿,也许他们没啥不良反应,也许是我适应了,我就开始走过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我说你头发真好,你小手不错。这算给自己一种心理安慰,总得找点事情做,完了我就挨个把他们摸了一遍。
我正和尸体唠嗑呢,猛地听到一声——“谢谢夸奖!”当时差点给我送走。原来师父怕我吓出毛病,正在外头看着我呢。
我们那个殡仪馆没有专门的值班室,你都不知道简陋成什么样,厕所也在院子里,半夜出去上厕所都没有灯,天气又冷,不敢去。
我那时候都想过,不行就买成人纸尿裤穿上,后来一想算了,还是去吧,给自己壮壮胆。我安慰自己,*应该也不爱上厕所,那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又黑又臭的,反正去完回来也没有什么。这样一点一点的,后来胆子越来越大了。
记得年大年三十,就我自己一人在殡仪馆值班,师父给包了饺子,我准备煮了吃。
我正研究我这饺子呢,突然听到外面咣咣敲门,给我吓得嗷嗷的。原来送来一具尸体,家里人以为能熬过大年,没想到这边外头放鞭炮,那边老头升天了。
大过年的,好多丧葬用品买不到,家属着急,我说殡仪馆有花,但没人扎花圈了。这合家团圆的日子我们也偷懒,谁不希望来年有个好彩头,哪能在年三十扎花圈?
然后我说,现在殡仪馆就只有我一个现成的遗体美容师,我就一边吃饭一边给干活吧,太饿了没有力气,这活也干不好。人家一瞅也不敢得罪我,就同意了。
我看看了老头,说你今天也没福了,这点正包饺子呢,完了你躺下了,要不还是再吃点?我捡了三个饺子,给他放在旁边的盘子里,然后鞠了一躬。家属看着我的举动都惊呆了。
饺子我也不想吃了,就开始认真干活。入殓完,家属握着我手一边哭一边抽鼻子,我说不用谢,快擦一擦,都是分内的事。
大过年的来这事儿,我也习惯了,在殡仪馆里,我只经历过一次最欢乐的晚上。
年9月末,大晚医院抢救了3天都没抢救过来的老爷子,拿到死亡证明,我就开始整了。
刚把他衣服解开,老爷子抓住了我的手。我懵逼了,我X,怎么事?接着老爷子就跟我说让我把衣服给他穿上,他冷。
我瞬间就吓傻了,他动可以,怎么还张嘴说话呢!接着老爷子自己从冰棺里爬出来,我说诶,回去,你抓我手我忍了,你张嘴说话我也忍了,这怎么还更过分了,还要出来,当我不存在呢?太不尊重我了吧。
但与此同时,我也是被他一顿神操作彻底吓傻了,不敢动了。接着老爷子就回我一句,滚蛋,我没死!
原来是他睡觉时休克了,医院说没抢救过来,结果放我们冰棺里给“冻活”了。然后他就骂儿子,这么急着孝顺他,我们当时在旁边看着直乐。
不过,“诈尸”这事据说真有,不过那只是尸体的一种神经性反应。
好多人就没有说像我这么负责的,因为我接过来的活,我会再做一遍,我在工作上可能是有强迫症。
而且我不管他生前是什么样的人,杀人犯也好,小姐也好,做什么行业也好,到我这来就是统一对待。因为你到我手里了,好,你就是我的了,我会让你体体面面的走。认真对待逝者,这是我的态度。
我在工作中,是接触过一些小姐,我管她们叫性工作者,我就觉得这名字能好一点。
印象深的有两个,一个是身上有梅*,就起那种包,当时她尸体送来的时候没有分配给我,分配给别人了,然后他们都不愿意要,就即便给消*处理了,也会觉得这东西传染,他们就抗拒不愿意给处理。
然后尸体就到了我这,我觉得没有什么,我不介意她生前的工作。处理时我带着手套,用小手术刀给整的干净一点。他们就觉得我有病,说什么样的尸体我都敢整,其实做好防护,传染都是小概率的事情。
好像就是在寻找和等待宁宁脑袋的那一年,我还接触过一个被杀的小姐。
那姑娘也是苦命人,网恋交男朋友,结果被骗到夜总会那种地方当了小姐。后来认识了一个男孩子,那男孩想结婚,她就想洗白自己不继续做这行了。
但这种地方的老板,就像*贩一样,心狠手辣,能从你身上榨取到一块钱,他都不会放过你。他们告诉女孩儿,挣够十万块,就可以给自己赎身。
女孩为了早点摆脱,开始疯狂接客,甚至和别的小姐抢活。惹得大家都在骂她,有脾气暴躁的就直接和她扭打在一起。
女孩儿死的那天,是因为抢了另一个小姐的常客,彻底惹怒了对方,叫人来教训她,女孩儿就被捅了两刀。
我入殓时看到伤口离心脏很近,她是出血过量死的。
其实当时我很同情死去的这个女孩,挺好的孩子,就是遇人不淑被骗了。人世间这些事,无论这个被害的女孩,还是买凶杀人的姐妹,其实都是一步深陷,步步深陷。
案发整整一年后,年12月20号,宁宁的脑袋终于回来了。
原来那男人当晚跑的时候,在垃圾箱里捡了个破包,就把宁宁脑袋藏破包里了。
他本来想打车找个有水的地方,湖也好,什么也好,把脑袋扔了,结果又怕被发现,就挑小路走,哪没监控哪黑往哪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发现了一个农村,这个农村大部分都拆迁了,还有几户,房子都没人住,他就把宁宁脑袋藏在农村的炕洞里了,而他在那个破屋里生存了四个月。
他一直拒不交代,直到年12月15日,这男人突然疯了。
他开始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说什么求求你原谅我吧,我错了,别跟着我了。
看守所的警察看他不对劲,就把他提出来审问。他坐在那依然疯疯癫癫的,说什么脑袋藏在炕里了,我把脑袋还给你,你别再缠着我。
警察看他这医院的人,打了镇静剂。清醒了一会,他就又跟警察说,他看见宁宁了,宁宁跟着他呢,脑袋在离市区不远一个拆迁农户的炕洞里,刚进村走米左右的第一家就是。然后男人又开始乱叫。
我觉得这个窝囊废不是疯了,而是心魔坍塌了。
警察立即出发,把炕砸了,果然露出一个白骨化的骷髅头。接着法医又来到殡仪馆把宁宁请了出来,比对上了DNA,这正是宁宁丢了一年的脑袋。
警察通知宁宁母亲,她过来一看,瞬间就哭了。最后她说找到是找到了,可这怎么火化啊?
我跟宁宁母亲说,看看能不能跟火化师傅商量商量,先火化头部,再火化身体,然后装到骨灰盒里。
宁宁母亲听完直接给我跪下了。
她说求求你了,我不想女儿脑袋跟身体分开,不想以后梦见宁宁没有头抱着头去看我,我接受不了,求求你想想办法。
我看宁宁的头跟身体,特别犯难。如果宁宁年出事不几天头拿回来,皮肉还在,那还能好缝合。
现在就剩个骷髅架子,该有的血肉,皮肤,都没有了,怎么缝合,而且切口还那么完整,我心想总不能多买点胶水,给她粘上吧。
我去找师父许老大,师父也说不好整,我又去找馆长。我们想着宁宁妈妈这一年多时时刻刻承受的那种精神折磨,就决定想尽一切办法尽最大努力把脑袋和身子缝合上,了宁宁妈一个心愿。我们也希望宁宁不再受分离之苦。
接下来这一周,我们请来了别的殡仪馆最好的遗体美容师,还有我和许老大,组成四人小组,开会讨论,一人一个点子,看看怎么把头缝上。
最后我们决定了,用硅胶皮做脸皮,再买一个假发给宁宁做头发用。可脸皮皮肉怎么解决呢?
大家都不说话了。最后又议论了大半天,决定用泥来替代血肉。
用什么样的泥又是个新问题,最后想到用一种可塑度特别高、接近肤色的粘土来做血肉。
我跟宁宁母亲要了一张宁宁生前照片,用来做五官重塑和化妆用。
一周后,我们开始工作。四个人围着一个骷髅架子,头就那么大点。我当时想现在宁宁的头就是不会说话,会说话肯定就要说,你们四个想对我这个骷髅头做什么?
年12月28日早上六点,我们分两个操作台开始缝合。
我们要尽快让宁宁的尸体解冻,同时争分夺秒地把头做出来。
裁剪硅胶、捏泥填充,一共用了三个小时多,脑袋才做出来。
缝合脸皮的时候还不能触碰泥,因为一摁一个坑,这可愁坏了我和师父,虽然赶鸭子上架,还是觉得无从下手。
大家一时间都有点烦躁。
我们这行活细,对技术要求也高。和日本、美国等国家一比,设备老旧。尤其我们这种小地方没钱让你买新设备,这玩意儿坏了后来我自己都会修了。
最后还是师父想到别的殡仪馆有那种硬的硅胶,手感涩点,可以用来做脑后和脑袋上的皮。脸皮就用最柔软的硅胶,方便上妆。
又花了两个半小时,我们从早上6点坐在这,现在已经中午了。我瞅了瞅宁宁,还好,没开始腐烂。我心里念叨着宁宁你再坚持坚持,一会脑袋就能跟身体复合了。
接着我和许老大花了能有半个多小时把头发缝好,然后就把宁宁这个头小心翼翼的拿到操作台上,不知道宁宁会不会喜欢这个头。
师父给宁宁缝合了脸皮,针脚依然埋在里面,看不出来。之后我对着宁宁的照片,开始给她画脸。我还把长头发给剪成了短头发,这样能让宁宁显着干净立整些。
下午4点多,就在我们准备把宁宁抬入冰棺时,突然发现还没有做脖子,后来只能用木棍在里面撑着黏土,让脑袋不乱动。
宁宁妈一看女儿又哭了,我说我们会的有限,尽力修复了,希望她能接受。宁宁妈说已经很好了,谢谢我们做的一切,也替宁宁谢谢我们,说这回就完整了。
由于宁宁的尸体在这里存放太久了,所以修复完的第二天就火化了。
按理说火化时不可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材料,我还尽力帮宁宁争取,破例带着这些,第二天头一个火化。结束之后,火化炉不好清理,有些钢刀之类的必须弄出来,也难为了火化师傅。
他问我,你们图啥啊,花了10个多小时做的,累成那样,最后24小时都没到就被烧成灰了。
其实我啥也不图,哪怕做完就放五分钟我也觉得值,因为这是一个母亲的执念,是她见女儿最后一面的唯一方法,也是宁宁应有的体面与尊严。母女安心,我就觉得是值得的。
我也曾经让一个小孩子留下最后的记忆,那是年,我接触了第一个小女孩儿。
当时送来,许老大告诉我,小孩子就做个皮肤颜色处理就好,还原睡着的那种状态就行。我们给孩子穿好衣服鞋子,许老大又给梳了一个小辫子。
这个孩子得的是一种罕见病,名字特别绕嘴,治愈率特别低,我看见孩子妈妈哭晕过好几次。
没事的时候妈妈就跟孩子说话,给孩子讲故事,期间好几次都说,囡囡你睡的太久了啊,该起床了啊,起来妈妈陪你做游戏好不好,我们去玩小皮球好不好,妈妈给你买了好多小裙子,囡囡妈妈带你去逛商场好不好,你有病的时候医生不让你出去玩,现在你睡醒了起来,妈妈带你去做车车,去吃雪糕好不好?
我站在一旁掉眼泪,总觉得她就躺在那睡着了一样,我想给囡囡买点东西,买衣服不知道穿多大的,思来想去,我上淘宝给囡囡买了一双小翅膀。
我想囡囡有了这双翅膀,去天国还可以做小天使,还可以在天上选她现在的这个妈妈。
囡囡的遗体最后没有火化,妈妈跟爸爸最后决定捐献遗体,捐给更多需要帮助的孩子,让这些小朋友替囡囡去看,去听,去感受这个美好的世界。
看着宁宁、苦命女孩、囡囡这些可爱的面孔,因为各种意外草草走完人生这一程,我觉得心疼,因为她们都和我年纪相仿。
命运对她们是那么残忍,猥琐又欲望熏心的房东男人,同样受苦难以洗白却恶起于心的同行姐妹,当然还有肮脏的夜总会老板。
几个故事里,除了小囡囡面对的人类还无法攻克的罕见病,我都觉得至少曾经有一个瞬间可以挽回,她们没有做错什么,是这个社会还有阴暗的角落,狠*的人心。
但无论经历了什么样的耻辱与伤痛,她们来到我这里,都能够干干净净的走。
我有时候会想起宁宁那个小阳台,阳光慵懒的照下来,那些花儿应该正开。
孙留仙的工作看似是服务逝者,让他们能体面、有尊严的和这个世界告别,但更重要的,她做这份工作,其实也是在给家属留下最后的念想和慰藉。
离开的人虽然化成灰烬,却给活着的人系上心结。
而打开心结的最好方式,就是带着关于逝者最后、最美的记忆好好生活下去。
死亡从来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明天晚上22:04,准时更新入殓师的新故事。
你将会看到,孙留仙为了让一个老人留下美好记忆,帮对方在殡仪馆和即将火化的前男友,举办了一场最后的婚礼。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编辑:大乌苏牛大碗
插图:小茬子大五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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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拙老友记你愿意做那个接住我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