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hjnbcbe - 2021/2/13 13:52:00
整合两个故事斯宾诺莎写过一些书，包括《神学*治论》，是一本讲述他对宗教和*治哲学见解的书，容易阅读。斯宾诺莎走在他的时代前面，主张严格的*教分离。他最具影响力的书是难以理解的《伦理学》，这是以欧几里德的证明形式写就的书。完成于一六七四年，在他死后于一六七七年出版的《伦理学》，内容既是形而上学，也是道德哲学。亚隆倚重这两本斯宾诺莎思想根基的著作。英国哲学家伯特兰?罗素大致上就是根据《伦理学》这本书，称呼斯宾诺莎为“最高尚、最令人喜爱的伟大哲学家。有些人在知性上超越了他，但是他在伦理方面是至高无上的。”亚隆总是特别努力指出他的资料来源，而他最仰赖的是学者丽贝卡?戈尔茨坦，《背叛斯宾诺莎》()的作者。戈尔茨坦是一位哲学家、小说家，得过麦克阿瑟天才奖，她在书中对斯宾诺莎的伟大提供了非常个人的描述。不像亚隆，她没有试图捕捉斯宾诺莎的内在生命，而是在“根本上客观性的清澈结构中找到了主观性的强烈脉动”，因此她怀着歉意地称此书为“背叛斯宾诺莎”。和亚隆一样，戈尔茨坦也是运用矛盾来呈现事物的人，并且捕捉住了斯宾诺莎人生与工作的突出面向。戈尔茨坦写道，斯宾诺莎试着“将自己想成置身在可怕的犹太身份认同困境之外，矛盾的是，他的核心还是犹太人，这个核心使得他必须否认有犹太核心这回事。”学者直到现在才开始探索斯宾诺莎的犹太身份认同。引述哥伦比亚大学犹太历史教授约瑟·耶鲁沙米的观察，认为斯宾诺莎是“现代世俗犹太人中第一位伟大的文化英雄”，研究犹太历史的美国历史教授丹尼尔?沙尔茨则加上一句，说斯宾诺莎是“依然最常被称为是第一位现代的世俗犹太人”。亚隆没有提到美国神经科学家安东尼欧?达马西欧写的《寻找斯宾诺莎》()，此书透彻地讨论这位哲学家对情感的理论。达马西欧是世界上最顶尖的神经学家之一,认为斯宾诺莎是生物学家的原型，根据人类保存自己生命、同时促进别人生命的需要，而形成一套伦理系统。达马西欧正如在他之前的爱因斯坦，以及之后的亚隆，也写过前去莱茵斯堡的朝圣之旅，以便了解更多关于斯宾诺莎的事情。达马西欧也爱上了这位哲学家，他认为斯宾诺莎是现代生物思维的先驱，虽然他的结论充满挫折：“他的某些部分永远无法让人详细检视，他的奇怪特异之处永远无法消减。”对于罗森堡，我们倒是知道得很多。他写的《二十世纪的神话》在纳粹德国成为畅销书，销量仅次于希特勒写的《我的奋斗》，他也写过其他的书，包括自己的《回忆录》。《斯宾诺莎问题》不但描述了罗森堡人生的起伏，也描述了他创造、体现和传播的邪恶思想的起伏，非常引人入胜。关于希特勒，已经有许多书出版，其中虽然有时也会提到罗森堡，但是没有人试图从他的内在分析他的人生。如同《叔本华的眼泪》那样，《斯宾诺莎问题》并列了两个故事，一个是有争议性的哲学家的成长与发展，另一个是生活在他之后很多年的一个人，想要多加了解这位哲学家的生命。*金时期的阿姆斯特丹和纳粹德国迥然不同，但是斯宾诺莎的著作在两个历史时代都引起强烈的谴责。虽然是用拉丁文写成，斯宾诺莎的书被列在荷兰天主教堂的禁书清单之上，受到荷兰当局禁止。斯宾诺莎人生的一个互相矛盾之处就是，写出这些有争议性著作的作者，在私生活上既不与人激烈争论，也不引起争论。《斯宾诺莎问题》有三十三章，每一章关于斯宾诺莎的内容后面便是另一章关于罗森堡的内容。整本书在十七世纪和二十世纪之间不断转换，迫使读者追寻两个故事间的彼此关联性。虽然法兰科向班托说，故事“最好能从头开始说，而不是从结局回溯”，我认为故事最好分开来解说，而不是同时解说。因此，我会先检视斯宾诺莎的故事，然后再检视罗森堡与之相对的故事。两个故事之间有许多微妙的交会，只有在重读的时候才会变得明显起来。小说呈现了两个历史时代、两个传记，让我们看到斯宾诺莎和罗森堡生活在平行但有时互相碰撞的世界里。两个主角都面对了幼年丧母的类似问题，但是选择了不同的心理对策，因此改变了他们的人生和历史的轨迹。涵盖了三百年动荡的*治和文化歴史，亚隆的这本小说显示出由于不同的原因，斯宾诺莎依然形成重重问题。对与他当代的人来说，他是异教徒；对于歌德和其他启蒙运动的德国作家来说，他是深刻的思想家，发现了抚平热烈情感的镇静剂；对于罗森堡来说，他是一位犹太天才，是不可能的存在；而对于我们的时代来说，他仍然是个谜，一个宁静地探索理性的未知海域的人，一趟不断为他的读者制造出情感震波的航程。亚隆的小说显示了斯宾诺莎式的疗法可能会是怎样。小说家首先让我们看到，斯宾诺莎尚未成熟的思想如何演化，传达了令人兴奋的知性诞生情景，还描绘了几乎使新的创造物流产的力量。然后，在故事将近尾声时，亚隆描写出弗瑞德里赫试图让他充满矛盾的病人接受哲学咨商。不会有人怀疑弗瑞德里赫的治疗一定会失败，但故事的不寻常之处在于，斯宾诺莎疗法预示了如此多现代的疗愈观念。名字代表什么？斯宾诺莎并不是自己选择了自己的名字或姓氏，但是没有一位哲学家的姓名比他的更贴切了。他的希伯来文名字巴鲁赫(Baruch)，意思是“受到祝福”，他的葡萄牙名字班托(Bens)和拉丁文名字班尼迪克特斯(Benedicts)，也都是同样的意思。这是个完美的名字，因为在他看来，人生的目标就是寻找恩惠、完美。亚隆称呼故事主角为“班托”，称呼历史中的哲学家为“斯宾诺莎”，我也会如此做。“斯宾诺莎”的姓氏是葡萄牙文，意思是“从荆棘之地来”。或许自从苏格拉底以降，就没有一位哲学家比斯宾诺莎更像是宗教及*府权威心里的刺吧，于是他们把他的著作列为禁书，并且监视他。研究斯宾诺莎的学者们持续争议着他的作品的意义，也就是“斯宾诺莎问题”。正如戈尔茨坦说的：“斯宾诺莎这个姓氏奇妙地非常适合他。斯宾诺莎，一位犹太人，戴着一顶恒久充满尖锐问题的冠冕，在我们面前现身。”读者会发现，斯宾诺莎的著作毫无受到祝福的感觉。历史学教授布莱德·葛利格介绍《神学*治论》时，要大家注意，这本书在一六六九年或一六七〇年出版时，立刻引起敌意，甚至咒骂。此书用拉丁文出版，而不是荷兰文，主要是因为斯宾诺莎担心，如果用方言出版的话会被官方列为禁书。结果这本书还是引起“十七世纪出版的所有书籍中，某些最激烈的反应之一”。罗森堡的名字也带有含意，只不过类型不一样。故事开始没多久，他在高中做了一场反犹的竞选演讲，冒犯了艾普斯坦校长。并非反犹的校长表示，他和他的妻子都是“纯粹的德国人”，虽然他的姓氏听起来像是犹太人。校长严厉斥责罗森堡，并且解释道，由于十八世纪后期*府通过了法令，让犹太人转变成德国公民，因此根本不能光从姓氏就知道一个人的宗教或族裔身份。当时的犹太人如果拒绝付钱买一个传统的姓氏，就会得到很可笑的姓氏，例如“希慕兹芬格尔”，意思是“脏手指”，或是“德瑞克雷克尔”，意思是“舔灰尘”。艾普斯坦告诉这位乖僻的学生说，“罗森堡”是古老的德国姓氏，但是过去一百年也成为德国犹太人常用的姓氏。校长警告罗森堡：“我向你保证，如果你回祖国看看，就会发现许多人偷看你、对你窃笑，你会听见你的血缘有犹太祖先的谣言。”亚隆的斯宾诺莎亚隆大致上避免猜测斯宾诺莎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部分因为我们对哲学家这段难以理解的生命阶段几乎一无所知，部分因为亚隆的信念认为，此时此刻的存在为过去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小说中，斯宾诺莎大部分的故事发生在一六五六年左右，这是他被逐出犹太社群，离开阿姆斯特丹的命定之年。小说一开始，班托预感到了危险。他生性谨慎，明白“理性和情感之间令人惊异、难以理解的斗争，在这场斗争中，理性总是被压倒。”他发誓以神圣的方式过生活，包括再也不说谎，一个和谨言慎行相反的决定。亚隆的斯宾诺莎有能力经由冥想摆脱他的情绪，这是他笔下的叔本华或尼采所没有的能力。第一次展现这种能力，是在他和弟弟盖伯瑞针对希伯来圣经里的内在矛盾与不一致性，发生一次令人困扰的对话之后。“他最近在练习一种冥想方式，就是跳出自己的思绪，把自己脑海当成戏剧来观看，把自己当成观看流水剧的观众之一。”斯宾诺莎的冥想完全不是出神、神通或自我催眠。他的能力不能被简化为心理分析的防卫机制，例如否认，或某种区隔。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斯宾诺莎从研究东方精神中习得这种自我脱离的方式。相反地，冥想或觉察(mindfulness)是一项安抚自己的技巧，让他达到内在宁静。斯宾诺莎的觉察让他显得成熟，是叔本华和尼采即使年纪更大之后都没有体会过的。他未来的拉丁文和古典文学老师，前耶稣会修士弗朗西斯卡斯·凡·单·安登已经预先警告过他，犹太社群的拉比们可能正在设局害他。当雅各布在他的表弟面前问班托一连串可以陷他入罪的问题，测试他的宗教信仰正统性时，班托忽视安登像父亲似的友善警告。大部分是雅各布在说话，法兰科明显看得出来很焦虑，对于涉入这场质问感到不悦。雅各布告诉班托：“法兰科已丧失信仰，他怀疑一切，包括所有宗教仪式、祷告，甚至上帝的存在。他一直很害怕，无法入睡，还提到自杀。”雅各布的解释只是托辞。雅各布与表弟和班托接触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班托冒犯了他们专横的叔叔杜阿泰·罗德里奎兹，向荷兰的民事法庭提出诉讼，而不是依照当时的习俗，在当地的犹太法庭提出诉讼。如果雅各布和法兰科不答应协助无耻的杜阿泰，他会使尽一切力量让法兰科在葡萄牙的家庭被宗教法庭追杀，就像法兰科的父亲被杀了一样。早期的心理学家讽刺的是，法兰科确实很焦虑、忧郁、害怕，主要是因为他对宗教产生痛苦的质疑。发现雅各布不让表弟说话，于是班托问法兰科激动不安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怀疑和感受。’法兰科偷偷瞄了雅各布一眼，说：‘感受如此强烈，我不敢描述它们。即使对你也不敢。’”班托的回应就像一位有同理心的治疗师：“‘请相信我会了解你的感受，而且不会批评它们。’”班托首先安抚法兰科，保证绝对会保密，然后提醒他，在荷兰没有宗教法庭，最后则说服他，他必须学着了解意识之中隐藏且超越理性的那个部分。“‘你内心有一部分不受你的控制，仍然表现得像有巨大的立即危险。我们的内心如何分裂开来，不是很值得注意吗？我们的理性，人心最崇高的部分，是怎么被情绪征服的呢？’”亚隆的斯宾诺莎就像历史中的这位哲学家，对于佛洛伊德主张的无意识有惊人的洞察，看到这个容纳着隐藏起来的情绪的储藏所，拥有压倒理性的力量。然而虚构和历史上的斯宾诺莎都仍然对理性的力量保有信任，藉以压制存在之中非理性、不受拘束的那一面。因此，当法兰科说恐惧使得他无法说话时，班托的响应是，没有任何事情会可怕到足以对抗理性之光。他说：“勇气！”这个鼓励让法兰科有勇气坦承令他瘫痪的精神与存在危机，他越来越质疑自己不得不参与的犹太与基督教仪式。斯宾诺莎的心理洞见在《伦理学》中最为显著，亚隆仔细阅读并将之融入到故事中。在第一部分《论上帝》，斯宾诺莎提出心理决定论这个惊人的心理分析理论。“人类认为自己是自由的，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意志和欲望，却没有想过导致这些意志和欲望的原因，连在梦中都没有想过，是这些原因促成他们的想望和意向，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些原因存在〕。”在第二部分《论心灵的本质与起源》，斯宾诺莎发展出一个多元成因的理论，和佛洛伊德所谓的“多重决定论”类似，认为有一个形成原因的复杂网络。“在我们心智里没有绝对的或是自由的意志，而是心智受到一个原因左右了它的意向朝着这个或那个，而这个原因又受到另一个原因所决定，以此无限推演下去。”对斯宾诺莎而言，自由是知道我们为什么如此采取行动，这样我们才可以控制自己的行动。《伦理学》第三部分《论情感的起源与本质》，涵盖了斯宾诺莎对情感的理论。他承认过去与未来都可以塑造现在。斯宾诺莎强调对等的爱和感激，正是班托和法兰科的友谊所具备的特色。这种“对等的爱以及所带来的结果……努力要让爱我们的人获益，努力……对我们有益，我们称之为感谢或感恩。”意义深长的是，斯宾诺莎对感恩的肯定，从未因怨恨的存在而遭到颠覆，而叔本华、尼采和佛洛伊德后来都将怨恨与感恩的阴暗面连在一起。斯宾诺莎提倡爱，但是他对恨也有很多话要说，包括以下这句可以总结罗森堡的人生的句子：“如果某人想象，有一个与他类似的人恨某个他所爱的东西，那么他会恨〔那个人〕。”还有其他斯宾诺莎对恨的洞见可以运用在偏执的罗森堡身上。“一个人想象有人恨他，并且相信他没有任何理由让这个人恨他，那么他会转而恨这个人。”斯宾诺莎对心理的想法，几世纪以来，对读者造成困扰的程度，一点也不逊于他在神学与哲学上的思想。他知道他的著作不会广受欢迎。在《伦理学》第四部分标题相当恰的《论人的束缚，或论情感的力量》，斯宾诺莎谈到《傅道书》里的一句话：“知识增长的人也增添了哀伤。”就和非常尊敬斯宾诺莎的佛洛伊德一样，斯宾诺莎也是卷乱世界平静的人之一。这两位革命性的思想家有许多相似之处，正如以色列哲学家约米亚胡?约维尔在《斯宾诺莎与其他异教徒》里指出的，“佛洛伊德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犹太人异教徒。三个世纪前的斯宾诺莎，则是他最重要的‘无信仰的兄弟’(一个海涅发明的词汇，被佛洛伊德拿来使用)。”约维尔称呼斯宾诺莎、佛洛伊德和尼采是“黑暗启蒙时代的哲学家”，提供持续让人不安的洞见。亚隆的斯宾诺莎拥有一种在佛洛伊德身上不太多见的质量：同理心。班托知道，没有同理心的洞见没有什么用，无法协助人们改变生命。知识或许是力量，如苏格拉底和佛洛伊德所断言的，但是同理心，了解另一个人的思维与感觉的能力，对于治疗师与病人的关系是不可或缺的。亚隆的斯宾诺莎凭直觉掌握住当代的自尊心理论，包括科胡特的自我心理学，而且他能够理解同理反映(empathicmirroring)的价值，弗瑞德里赫也有这个才能。班托看出了法兰科的恐惧与不确定，而且同样重要的，他能够原谅法兰科背叛他、帮助杜阿泰?罗德里奎兹陷害他。由于法兰科和班托发展出来的关系，而且班托从未让法兰科失望，因此法兰科的心理疗愈才有可能发生。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