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翼弃兵》是年讨论度非常高的一部作品,主要在说一个天才女性西洋棋棋手的故事,剧中的女主角贝丝,在她大约八九岁的时候,因为车祸,母亲过世,她被送到孤儿院。
孤儿院里,她遇到了校工薛波先生,薛波先生教她西洋棋,打开了她的西洋棋天赋,并因而展开的特别人生。剧名《后翼弃兵》为西洋棋的一种开局方式,是贝丝在剧中最关键一局走的棋路,每一集的标题,用的也都是西洋棋的术语,例如,第一集的标题是《开局》,最后一集的标题是《残局》,在这之间的西洋棋术语标题则反映了贝丝各个阶段的变化。
本以为《后翼弃兵》应该就是部女性励志作品,而且不仅西洋棋,我对所有的棋类都没有兴趣,因此根本完全没有动念要看这部剧集,但农历年长假结束后,我的状况有点低落,觉得应该找一部有激励效果的影片,帮助自己处理低潮,也想了解《后翼弃兵》到底是在红什么,才点开网飞的这部剧集。
结果一点开之后,就着迷到停不下来,《后翼弃兵》的故事情节虽然几乎都是虚构,我却感到非常有共鸣,觉得我自己,以及周遭的很多亲人朋友,都是程度不同的贝丝,都是带着属于自己天份,又有成瘾问题的贝丝。
01撑住贝丝人生的“瘾”
《后翼弃兵》剧中,贝丝进了孤儿院不久,便对镇定剂上瘾,被收养后,渐渐开始跟她的养母一样对酒上瘾,除了这两样有形的东西以外,她也对无形的“赢”上瘾,从在孤儿院时期,她跟薛波先生对奕时输棋的样子,就显现她很不能接受输的感觉。
整部剧集里的绝大多数时候,贝丝都是没有温度的,情绪起伏不大,她不仅难以亲近,防备感与厌世感也非常浓重,少数明显看到她有情绪的时候,就是在她输棋的时刻,对于“输”,她痛恨至极,对于“赢”,她有强烈的执念。
其实她的“瘾”与“执念”是可以理解的,我甚至觉得,这些执念,这些“瘾”,某个程度上,让她撑住她的人生。《后翼弃兵》除了最后一集贝丝抱着她最好的朋友乔琳痛哭以外,贝丝不仅很少笑,也很少掉眼泪,除了少数输棋的时刻,她愤恨不平的掉泪外,用“没血没眼泪”去形容贝丝并不夸大。
养母与她感情很好,养母过世时,她没掉眼泪,更反常的是,剧集一开始的重大车祸,她的亲生母亲过世,她也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不要说她当时是八九岁的女孩,即使是成年人,遇到这么大的事故,也很难不情绪激动,可是贝丝不仅没有哭,还非常的冷静冷淡。
02我想知道你在天上过得好吗?
这让我想起生命里的一件重大事件:我本来婚后是不打算要生孩子的,年却意外怀孕。刚发现怀孕时,我很排斥肚子里的孩子,认为他打乱了我的人生计划,然而,第二次产检时,透过超音波,我听到孩子的心跳,看到很可爱的小人形体,完全无法理解原因的,我竟然母爱大迸发,深深爱上这个孩子。
几周后,我开始频繁出血,怀孕十几周时,我大出血进了急诊,为了保住他,我开始住院卧床安胎,这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月,期间状况时好时坏,住院后期,安胎药打到最高剂量仍止不住出血,我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为了我的安全,在跟医师讨论后,我决定顺其自然。
做出决定后,我停药出院,隔天清晨五点左右,他在家里被娩出。我亲眼看着长长的脐带连结着他与我,却一点情绪都没有,冷静的叫醒先生送我去急诊,医院之后,我请先生去上班,我自己一个人冷静处理所有的事情,就像处理某项专案。
我看着医师剪断了脐带,看着这个小小人被摆在我病床旁的桌上,他只有我的手掌大,但五官、四肢健全,有一张纸牌写着我的名字,还有他的体重。我在病床上签了些文件,医院的SOP处理了他,然后打点滴刺激子宫收缩,等待胎盘娩出。
在打点滴等待时,陪伴我的护理师说,她很担心我,因为我太冷静了,发生这种事情,我的冷静是不正常的,她好担心之后情绪会反扑,我会有严重忧郁的问题,我谢谢她的好意,没多说什么,我当时真的完全没有任何情绪,一点点都没有。
点滴打了一个小时左右,胎盘一直没有被娩出,担心感染的风险,我被送进了产房,经历了非常痛苦的胎盘处理过程后,我被推进病房,刚进病房时,我还是冷静的,忘了是发生什么很小很小的事情,突然之间,巨大的悲痛向我扑来,一发不可收拾,我开始爆哭,这一哭就哭了一个多月,几乎醒着、没人在的时间,我都在哭。
过去,我虽然也曾经在小学、初中时经历过曾祖母与小姑姑的亡故,但父母很保护我们,并没有让我跟我的弟弟妹妹见到大体,这一次的流产,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直视死亡,冲击非常非常大。在那一个多月极度悲伤的时期,我曾经一边哭,一边拿着两个硬币,对天不停的问,他在天上过得好不好?
之后半年,我在专心调养身体的同时,买了很多拼图,尤其是在原本预产期的那个月,我疯狂的拼图,拼图需要高度的专注力,我必须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到拼图上,才能回避巨大的痛苦。
03你有“关系成瘾症”吗?
《后翼弃兵》剧集的开始,看到经历重大事故仍冷静的小贝丝时,我就看到这个孩子,内在藏了可能连她自己没有觉知到的巨大情绪,那个情绪或许是悲伤,或许是恐惧,也或许如薛波先生说的,是愤怒。
贝丝在六十四格的西洋棋里,找到了让她安心的力量:生命那么无常,她那么渺小,世间的一切她都不能左右,唯有在棋盘里,她找到了掌控感,就像溺水的人在茫茫大海中发现了浮木。
同样也具有浮木功能的,还有镇定剂跟酒,它们帮助她麻木感官、逃避现实。贝丝西洋棋的造诣是天分,但她对西洋棋的热情与执着,却是她生命历程里的必然,悲惨而破碎的童年,还好有西洋棋,让她在漂泊生命里,寻着了依托之处。
其实,人生,即使没重大的变故,也都是艰难的,在艰难中,我们多数人也都像程度不一的贝丝,有着或大或小的一些执念或“瘾”,有些“瘾”容易被察觉,比方说烟、酒、手机、网路......但有些“瘾”,就比较难被发现,比方说,很多人早上没有一杯咖啡,就没办法好好开始一天,咖啡就是他的“瘾”。
有段时间,我工作压力非常大,每天下午一定要喝可乐,这几年情绪低落时,就会吃薄荷口味的软糖,这些是有形的“瘾”。
至于无形的“瘾”,不仅更难自觉,对人生的伤害却可能更大,像剧中的贝丝对“赢”成瘾,某些知名人物对权位、名利成瘾,而我们生活中的有些亲友,或者我们自己,对感情、对某个感情对象的执着,也是“瘾”。
这些“瘾”,反映的,是我们内在的匮乏与对存在的不安;能清醒的去觉知这些匮乏与不安、疗愈这些匮乏与不安,是人生重大又困难的课题,而最大的疗愈力量,就是爱。
《后翼弃兵》里,贝丝的养母,因为酒瘾猝死,贝丝也几乎因为酗酒,毁掉人生,就在贝丝的人生即将崩毁之际,好友乔琳捞起了溺在酒海里的贝丝。
乔琳应该不会想到,她去贝丝家按的那声门铃,挽回了贝丝的一生,那不只是让贝丝不喝酒而已,重要的是,乔琳让贝丝看到她身边一直存在着的爱:她没有手足,乔琳给了她姊妹之爱;她是一个父不详的孩子,薛波先生给了她宛如父亲的爱,这些爱弥补了她破碎的心灵跟童年,让她理解,即使她是个孤儿,还是有人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