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静剂类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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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人愿我有一个梦想,不说脏话不咬孩子医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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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捕手发布的是口述真实故事

系列是陈拙和他的朋友们

基于真实经历进行的记录式写作

以达到给人生续命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陈拙。

时隔2个月,医院奇闻录更新了,这次换了个科室,故事发生在精神病院。

我的医生朋友陈百忧,是精神病院的住院总医师,她被调侃成是“医院的那个医师”。

她熟悉精神科的一切,见过退伍的特种兵患者,只用几秒就飞越院墙;认识住在精神病院20多年的老太太,靠撒泼成了一院之霸。

医院里的事见多了,她印象最深的是个年轻妈妈。

女孩只有23岁,生下孩子3个月后,穿着新婚时的红裙子,带着孩子的玩具,被丈夫送到了精神病院。

陈医生问她为什么到这来,女孩说,我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事件名称:疯人愿

事件编号:医院奇闻录02

亲历者:陈百忧

事件时间:年8月-年9月

记录时间:年12月

疯人愿

陈百忧/文

两年前,赵文娟第一次出现在我工作的精神病院里,一袭大红裙,异常扎眼。

一看就是结婚礼服,一看就极不合身。

裙子紧锢在她身上,胸前那块要被撑破了。作为母亲的我知道,这是涨奶。

坐在沙发中间,这个新娘面对着我。她的圆脸红扑扑的,稚气未脱,带着刚生完孩子的浮肿。头发又粗又密,潦草扎起一条马尾。她腿上摆着一只蓝色毛绒兔子,手里牵着一根细绳,那头是一个有动物图案的气球。赵文娟的手指不停地在细线上缠绕。

赵文娟安静且警惕地盯着我,毫不回避眼神接触。她的眼睛很大,眼白明显,被她直勾勾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我心里倒害怕了。

这个23岁的新娘,生完孩子还不到3个月。

我起身,向赵文娟走过去。她立即笑起来,丈夫李贵宇则更紧地抓住她的胳膊,好像生怕她突然跑掉。

我又沉进沙发,眼神示意李贵宇放松,然后对赵文娟也笑了笑——

“给我介绍一下旁边的人好吗?”

“他是我的宝宝。”赵文娟停下手指的动作,歪头看了一下李贵宇。

“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宝宝?”赵文娟追问,声音拖得很长。

“是,是的。”李贵宇赶忙答复。

赵文娟满意地笑了,整个人像被戳破的气球,松了下来。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接着问第二个问题。

赵文娟牵着动物气球的手突然松开,刚才孩子似的状态消失了,气球飘到天花板上。

她猛然站起,没对着我,而是凶狠地质问刚进来的一个小护士:“你是不是婷婷!”

小护士来精神科不久,吓得跑出接诊室。

我问婷婷是谁。

赵文娟瞪着好像要喷出火的眼睛大骂:“别给我提她!”

赵文娟开始边喊边往外冲,丈夫李贵宇和赵文娟的父亲赶紧按住她。陷入沙发的赵文娟气呼呼地,胸口剧烈起伏。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兔子,试图安抚她,但无论说什么她都不搭理我,只是使劲扯兔耳朵,嘴里嘟囔:“贱人”。

我知道没办法再交流了,安排护士送她去病房。她站着不肯挪步,一定要李贵宇陪着。

走到女病房的小铁门旁边,发现李贵宇准备离开,赵文娟不干了。她一把抓住李贵宇的手,求他带自己回家。

她说自己再也不闹了,回家会好好干活,好好说话,不骂人,也不打孩子……

我让李贵宇赶紧走,病房几个护工赶过来帮忙。赵文娟两手使劲抓着铁门,对我们连踢带踹。

走廊只有十来米,李贵宇赶紧拐进办公室。赵文娟看不见他了,开始破口大骂,“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骂着骂着,她坐在地上。护工趁机关上小铁门。在精神病院里,真正区别“病人”与“非病人”的正是这扇小铁门。

在病房里,赵文娟拒绝脱下身上的大红裙,护工百般折腾。实在没办法,我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赵文娟躺在单人床上,睡着了。

赵文娟到来的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小楼外,就听见她洪亮的骂人声。

赵文娟穿着蓝白竖条相间的病号服,站在装着铁栏杆的窗户前,朝着院子漫无目标地飚着脏话。

夜班护士告诉我,赵文娟早上五点就起床开骂了,没歇过。

按精神病院规定,第一周婉拒家属探视。因为抗精神病药物还没起效,患者病情波动很大。这时来探望,患者会吵着要回家,更加不肯配合治疗。

赵文娟继续骂着,好像窗外站着一个人,一个自己的仇家。

那扇小铁门在精神病院的最深处,我们医院的最深处,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

医院大门往里走几百米是一个将近四十度的陡坡,我们的二层小楼就坐落在坡下的空地上。白墙红瓦,被四周参天大树包裹着,楼外满是野生的花草,高高低低,也挺好看。医院后勤部的人还在这里开辟了菜园。

作为医生,我在这里有时会萌发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我常常带儿子来院子里捉蚂蚱。

小楼进楼有一道大铁门,一层办公室和女病房中间隔着的就是那道小铁门。二层则是男病房。

住进大铁门和小铁门里,代表着隔离,更代表着患者病情的等级。精神病院周边如果发生杀人案,警察会来我们这儿查问是否有病人逃跑。

小楼会阶段性不太平,那一般都是来了新人。听到赵文娟到来第二天的晨骂,我知道这又是难熬的一周。

那扇窗户就像照相馆里的背景,更换着不同的病人,口舌异动,飚出各式句式:祈使句、感叹句、疑问句等等,脏词夹杂。

不过,见多了,我渐渐觉得病人这样的“晨骂”甚至就像“晨练”一样,或者像无聊了找个事打发时光,或是像发泄积怨摔个杯子,而那些窗外被骂的不是空气,而是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内心。

到现在为止,我对赵文娟的过去与内心几乎都一无所知。

患者很聪明,不怕护士和护工,而是见人下菜碟。

看见我进来,赵文娟暂停了骂街。转而向我询问丈夫李贵宇什么时候能来接她。医院是检查身体,没提住院。

来这边的患者,大多数都是被这样哄骗来的。少数有严重暴力倾向的,是被家人绑来甚至警察送来的。

我发现赵文娟因为一天一夜没有喂奶,涨奶更严重了。如果不把奶水挤出来,她很可能得急性乳腺炎。

我请妇产科医生来帮忙,但他们害怕,不敢进病房。赵文娟下午才拿到吸奶器,半天没搞明白怎么用,就让我帮忙。

为了安全与管理方便,精神病患者的病房都没有门,没有私密性。就在我们狼狈挤奶的时候,门口一直有一堆人围观。不过赵文娟很乖巧,没有抵触。

当了多年的精神科医生,我还是弄不清,患者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他们发病时可能比魔*还可怕,但又会瞬间转身成纯洁无暇的天使。两种模式来回切换,常常让我猝不及防。

第一周快结束时,赵文娟的状态开始稳定,不过她还是会每天都站在窗口对着空气“晨骂”。

在我接受治疗赵文娟之前,“大仙”帮过她。

直到那天赵文娟把正在怀里吃奶的孩子扔到地上,家人才意识到她脑子出事了。

当时她突然扔掉孩子,转身走到院子中央,高喊:“臭不要脸的,有种你给我出来!”

可没人知道她在对谁喊话。

正在洗衣服的婆婆惊呆了,赶紧抱起地上的孩子。赵文娟追了过去,抢走孩子,拎在手上,继续骂:“敢跟我抢孩子,我咒你不得好死!”

孩子一直在哭。婆婆上去再抢,赵文娟直接骑到了婆婆身上,拽着婆婆的头发。

邻居来拉架,赵文娟见人就骂,逢人便咬。大家把她绑在床上。

公公、婆婆、丈夫、父亲、大姑,甚至结婚介绍人很快都来了。

商量了一晚上,大伙觉得赵文娟刚生完孩子,得了“邪病”,得找“大仙”。

“大仙”的收费是一万块,质保一年不犯病。

“大仙”拿着罗盘在家里四处测量,又是调整床的朝向,又是在床头放一碗水。家里还设了祭坛,早晚必上香。

这位“仙儿”自称祖上专业跳大神,公开说自己学过心理学,认为跳大神的作用至少相当于“心理暗示”,多少有点效果。

来我们精神病院看病的人,尤其是农民,很多都先找过类似的“仙儿”。这些“仙儿”,某种程度上算是野生心理医生。

有一次,“仙儿”把患者带到我们这里来,院里一个大夫竟然发现,这个“仙儿”是她心理咨询师课的学生。

一切按“仙儿”的指示恭敬执行,赵文娟还喝下粉末冲的水,情绪似乎稳定了。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眼神落在父亲和大姑身上:“爸,姑,你们啥时候来的?”

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打过婆婆,还摔过孩子,只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事。

聊了一会儿,赵文娟就睡了。

才过了一个多月,赵文娟又犯病了。

“大仙”过来提供售后服务,没有一点效果。他倒是实在,说这是“实病”,医院。

这一大早,医院给赵文娟检查身体。赵文娟给孩子喂了奶,然后硬是换上结婚时的大红裙子,还拿走了孩子的气球和兔子玩具,想让它们陪着自己。

第二周周一大早,李贵宇拎着很多赵文娟爱吃的东西到了精神病院。

赵文娟见到他,反应很平淡。看着孩子的视频,也不上心。

我能看得出李贵宇的失落。应该是职业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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